另一種營生：星星掛天上的時候，你在摩托車上是風景！

▍文｜林禹之

論到營生，先時人來九份以礦業為業，後來則如老街那般，以觀光維生。

然而，你若曾在夕陽時分，被九份遺留在輕便路上，

看見海天一線的光景，便會明白當地人還有另一種營生方式：

星星掛上天的時候，

居民坐在摩托車上，是風景！

留給上山的你

圖一：九份基山街景

這是在地人的生活經營，

是他們把山城一日的風景，留給好不容易上山的你。

你可以略過老街，繞上六坑的索道遺跡，

在芒草與山風吹拂間，朝海望去。

天地皆孤獨，有時反倒讓人不再孤獨。

你或許也會走到輕便路，

在相擁的肩膀與被舉起的手機之間，

眺望那閃爍著波光與遠山的邊界。

山上人，留風景給上山人。

夜晚六七點，九份老街鐵門拉下，

紅燈籠沿街高掛，宛如煙花追逐星空。

霓虹與星爍，自地與天交會於無垠，

彷彿旅人的鞋履踏在灰黑的柏油路上——

那條曲徑人跡罕至的地方，正是旅者「留其心」的所在。

這些停在心上的風景，

是有人著意留下的。

留給自己

圖二：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在地居民

當遊人走過茶樓與戲院，

從日光中來、被月光趕回家——

若有一日，你不隨晚霞下山，

你會在最好的觀海處，遇見那些穿吊䘥仔（tiàu-kah-á）的居民。

當人們撐傘、在細雨裡往瑞芳車站走去，

九份山上的店門一一掩上，

卻也晃悠出一位位居家服人兒，

有人在輕便路上閒晃，有人倚著理髮廳外的板凳抽煙，

也有人棲息在望海欄杆的機車旁——

終於，也像遊客那樣，看著自家門前的海。

這，就是九份人在一天中，

把餘下的風景，留給自己的方式。

把自己，留給你

有天，我下了抵達九份的客運，隨手選了一條路奔跑。

跑過西曬的 CHLIV 咖啡與綠樹、

跑過貓咪慵懶躺臥的店門，

原本是想去找在美代子理髮廳的朋友，

結果半途就在安迪藥燉排骨店外遇見了他。

來到九份的你，如果也有一個想去的地方——

不論是芋圓、草仔粿，或殘垣遺跡，

他們都會成為你在九份的一道穩定風景。

就像九份一帶清一色的柏油屋頂，

原為防潮而鋪，如今也成了文化語言的一部分。

在畫家邱錫勳的手中，柏油成了創作媒材。

九份的日常，不僅留在亮黑色的屋簷上，

也被他順著柏油帶進畫布裡。

你若往更深的輕便路走，穿過人車共行的隧道，

來到與畫家同名的「山巴咖啡」，

便可一見邱錫勳的柏油畫作品。

一種在九份發生的事：留下

圖三：遠眺基隆山的壯闊景色

在九份，有這樣的另一種營生正在發生——

把壯麗山海留給遊人，

把餘下靜謐留給自己；

還有些人，毫無保留地站成一道人景，

把自己，留給你。

把身處之地，與自己，留給他人的人，

成為了一個地方的核心。

這，不只是生活方式，

而是一種集體創作。

結語：你在摩托車上是風景

傍晚，看著居民在街上閒晃、相互拜訪的景象，

我真心覺得——

這是九份最美的風景之一。

當星星掛上天，

我想對這些成為風景的居民說：

「你在摩托車上，真是風景。」

圖四：晚餐後散步的居民們

圖五：美代子理髮廳前的摩托車一景